人生奇妙,命运无常
—读《北鸢》有感
文学院15级语文教育一班陈文霞
曾经看到“北鸢”这两个字认为是北方的风筝,现在看到“北鸢”会自然想起这是葛亮先生的笔下之作,取自曹雪芹先生的《废艺斋集稿》中《南鹞北鸢考工志》一册。和众多读者一样,喜欢《北鸢》是从它的名字开始的。初读《北鸢》简介,会觉得这是在讲述一个大家族的兴衰没落,沉浮一生,命运无常。曹先生在自序中是这么写的,“有废疾而无告者,谋其有以自养之道”,是希望无能力养家者也可以吃饱饭,让天下寒苦之人不再为缺衣少食而累,可能葛先生也有此意吧。
作者葛亮自述写这本书的目的是为了献给他的祖父,所以他有意写了两个以自己家族前辈为原型的人物,以家族记忆为由,淡化了一部政治演化的民国史。这是一部夹杂于国家动乱不安之中的家族兴衰史,像极了曹雪芹笔下的红楼梦。但是,却又不同于红楼。在这本书背后,我看到的是不同于其他我所已知的民国,他所记述的已经不只是简单的战争漩涡,政治争斗,军阀角力,它更多写的是一个个更平凡的人如何在那个时代里去爱、去拼搏、去不惜一切。
“鸢”,风筝也。以此为名,故而可以看出其中的别有所托。小说的楔子中写到了卢文笙去买风筝和他与老伴冯仁桢一起放风筝,故事的尾声又再一次描写到一对抱着婴儿的青年男女在暮色中望见一只孤零零的的飘荡的风筝......“鸢”贯穿了文章的始末,不断闪现的“风筝”意象,同时也预示着文中人物的命运便好似那风筝一般,漂浮无着却又挣脱不得,透漏着一种“身似浮沉雨打萍”的凄凉,也有着“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窒息。政客、军阀、寓公、文人、商人、伶人,书中的上百位经典民国人物,进退于沧桑。
在军阀纷争、日寇践踏、反帝反封建、抗日救亡的纷纷攘攘中,旧式传统家庭、传统文化的艰难挣扎与风雨飘零,既有无可奈何花落去的悲凉,又有国难当前的威武不屈贫贱不移。 卢家男人家睦的“迂”是旁人没有的,而他的太太昭如恰恰欢喜这份“迂”,因为“世上的人,都太精灵了。”夫妻俩收养了一个流落街头的婴儿取名文笙,也收容了昭如无所依傍的姐姐昭德。家睦说:长姐如母。人非草木,我卢家睦看她百年,原是分内事。冯府女儿仁桢眼瞅着姐姐仁珏一步步离开家门,父亲还在雪地里着一袭长袍自顾自地吊嗓拉胡琴。 日寇入侵,举家逃难。大家族也罢,小百姓也罢,都如蝼蚁一般让人践踏。旧时种种,恍如隔世。国将不国何以家为?热血儿女的一腔忠魂至此喷薄.
以何为家?又以何为国?我看到的是生生不息的灵魂在腐朽中寂灭,又在寂灭中重生.作者在大处抒情,又于小处达意,我在没有硝烟弥漫的国战背后,也看到了新文化的因子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到旧家庭,而传统仁义在草莽中也不曾淡却丝毫。每个时代都拥有他自己的血肉,又传承着从数千年前走来却依旧没有断绝的生机,就像那天,城墙之上放飞的纸鸢,它由北至南,由低向高,向我们看不到但始终会有人知道的地方慢慢翱翔。
“再谦卑的骨头里也流淌着江河”,这样的题语让人怦然心动。话说每个人的选择必有他(她)的来处与因缘,喜欢这句话,也许只因自己是个小人物。在葛亮的笔下,最有神采的恰恰也是一个个小人物。男女主人公文笙和仁桢,以及全书总起的卢家太太昭如,仍是有些温吞吞的面目模糊。但从“本命”一章起,全书的文风渐渐有了变化,或许,血的味道是可以打破一些温和的。至此,方觉葛亮的内心澎湃。女人、配角整体跃居男人、主角之上,熠熠闪光。仁珏的父亲冯明焕“面无表情,眼神空洞无内容”,而深爱他的戏子言秋凰却美得眼睛里都有“跌宕”;扎风筝的龙师傅只因卢老爷的“鱼渔俱授”之恩,为卢家公子文笙扎制风筝一岁一只,至死不变; 在土匪的暴虐面前,“人们不再发声”,老妇昭德却“如闪电般冲出”,谁知之前早已写下“一身零丁,入土为安”; 蛮蛮和亲娘,双双远行…… 这些文字。难免血腥,但有血性。风雨飘摇,风筝仍能扶摇直上。北国的风筝,是经得起这些疾风骤雨的。只要一根线紧紧握在手里,它就在人们心里。 即便身处沟渠,流淌着热血的心里,仍自有大江大河。
我也时常所想,当我离开这个世界,还会不会有人如此努力去寻找我存在过的痕迹,证明我曾在这个世间停留,痴情过,哭泣过,努力过,成功过。他也会踏上我曾走过的路,去体会我所经历的一切,然后告诉他的周围我是怎样活着。其实人生奇妙,不过如此,生时有人怜惜,死后有人回忆。
【三等奖】